【影】如果這就是愛

陳可辛所主導的《如果‧愛》其實早在2005年末就已上映，而我卻是在最近太陽君的強烈推薦下才有機會看到，曾馬克說我累格了，的確，真的累格太久了。聽說這應該是亞洲的第一部以歌舞劇的方式演出的電影，很多人說沒有〈紅磨坊〉和〈芝加哥〉精彩，〈紅〉劇的確很棒，但是因為距離觀看的時間已經太遙遠，無法記憶當時的心情，所以不予評論，〈芝加哥〉那片好像是大二或三時和大家一起在房間看的，當時可能過於疲倦以至於看到睡著了，不僅沒有什麼心情可言甚至對於裡面的內容與劇情也毫無印象。既然對於那兩齣都沒有什麼印象了，無從比較起，等有時間再找來看看吧！

有時看電影其實就是看一種感覺，通常會覺得好看一定就是和電影有一定程度的共鳴，或許這電影恰巧擊中了內心脆弱處以至於令人在心底發出「沒錯！就是那樣」的共鳴。若否，其實就像看戲一樣，所有的情緒在落幕那一刻也都結束了，並不會有什麼強烈的其他感受。片頭一開始就出現一段很令人思考的話語：「每個人的一生就好像一部電影，而他們就是那部電影裡的主角，有時候他們會以為自己也是別人電影裡的主角，但是可能他們只是一個配角，只有一個鏡頭，更說不定他們的片段早被人剪掉了，自己居然還不知道。」任誰聽了，一定都會略有同感吧！池珍熙在片中所扮演的是一種類似旁觀者的角色，總是以一種他者的姿態觀看著她們三人的情感糾葛，據說他是天使，他的角色非常多元，台詞也非常關鍵。一首〈人生蒙太奇〉將他帶出場，有點戲謔的、有點不以為意的、有點遊戲人間的，我覺得這首歌其實是為三人量身訂做的，悲歡離合不過戲一場，人生又有什麼好過於執著的？！

人生蒙太奇

時間已經到了 場景已經搭了

攝影棚也亮了 大門打開了

服裝已選定了 嗓門也拉開了

節奏也配合了 兩手準備了

拍 過去從前 拍 愛恨交纏

拍 重重恩怨 悲歡離合戲一埸

短 不過一瞬 長 不過永遠

留在天上人間

現在有多近 回憶有多遠

回憶有多重 現在有多倦

現在沒有愛 回憶往哪裡伸延

甚麼愛情故事 可以填飽肚子

誰會給這故事 最顯明位置

如果愛情故事 總是來之不易

誰讓愛情故事 像黑板的字

刷 過去從前 刷 愛恨交纏

刷 重重恩怨 悲歡離合戲一場

短 不過一瞬 長 不過永遠

甚麼天上人間

這個愛情故事 忘了愛情故事

留住愛情故事 這個愛情故事

忘了愛情故事 留住愛情故事

現在有多近 回憶有多遠

回憶有多重 現在有多倦

現在沒有愛 回憶往哪裡伸延

現在有多近 回憶有多遠

回憶有多重 現在有多倦

現在沒有愛 回憶往哪裡伸延

一切是過眼雲煙

妳是愛我的

靠妳越近　離妳越遠

心放的深　卻總是無言

有意無意　有情無情

我以為妳明白我

妳恨我吧　妳愛我嗎

妳走不開　是為誰掙扎

謊言真話　我都收下

只要　妳是愛我的

快樂與痛　難捨難分

妳迷了我　我亂了妳

夢裡有夢　都不要醒

從今以後　再沒有懷疑

要一句話　心裡的話

妳一直都愛著我

就這樣吧　不要回答

因為　妳是愛我的

也許　妳是愛我的

每次聽到這首歌，心就忍不住酸了起來，尤其是張學友那種帶著些許無奈、些許慌亂，有點霸氣卻又有點乞求意味的聲音，真的會讓人忍不住鼻酸，真的會難過得想大哭一場。最後兩句的「因為/你是愛我的」到「也許/你是愛我的」，從肯定到不確定，也道出了聶文心中的不安感，「妳愛我嗎？」，「妳是不是真的愛我呢？」，我想這樣的疑問一定在聶文心中反覆出現不下百次了吧？！只要妳是愛我的，「謊言真話/我都收下」，是怎樣的心情才可以唱出如此的詞呢？這時的聶文心中應該是很複雜的吧！

這樣的不安感從小雨與張揚在馬戲團的第一場交手戲就逐漸冒出頭來，他從影片中清楚地發現了孫納眼神的不集中與飄忽，相較於林見東那種執著且認定，甚至幾近於一種迫人的眼神有著天壤之別，或許他也略略讀出了孫納眼神中的恐懼與逃避，她眼神的飄忽來自於不敢和林見東有視線上的接觸，或許她害怕，害怕就這樣被看穿，害怕就這樣被識破，識破心底那掩飾與壓抑許久的情感。孫納卻只是以一句「是你拍我拍膩了」草草帶過這個她不想也不敢碰觸的禁地。

假如

聽你 狠狠的哭

讓我 走我的路

你現在了解 我多苦

你可要永遠 記住

愛你 不是錯誤

恨你 不是覺悟

我不要回憶 誰在乎

我們把一切 結束

愛是假如 不是幸福

我比你清楚

我要你 掉著眼淚

說你假如 能回到最初

我卻說 不

從與孫納相遇那一刻起，林見東就一直希望孫納能和他一起回北京一趟，他以一種幾乎是苦苦哀求的姿態，甚至向孫納保證絕對不留她，當下我是很不解的，不解的是林見東的心情，再看第二次時，才稍稍看出了一點……感覺。我猜，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企圖報復孫納呢？即使他是那樣的深深愛著她，但也因為曾經深愛過，所以才會在被背叛之後，回以同等程度的恨意吧！就如同歌詞所示的「你現在了解/我多苦，你可要永遠/記住」，他知道「過去」一直是孫納所不願意面對與承認的，所以故意用「回憶」來攻陷她為了掩飾脆弱而築起的心防，而所謂的回憶不就建築在那熟悉的一景一物裡嗎？就如同畢恆達所言，空間會凝結我們的記憶，所以一旦我們又回到了熟悉的場景，過去的一幕幕就會像潮水般一波波的湧來，「我要妳/掉著眼淚，說妳假如/能回到最初，我卻說/不」從這歌詞其實已經可以很清楚看見林見東的報復意味了，他的確要讓孫納嚐嚐她曾經所施加於他的傷害，讓她身陷回憶的溫情中再予以重重的一擊，選擇一個人離開，而從孫納最後的潰堤中，我想他是成功了，只是人的感情豈是說不要就可以昇華的？！當他在機場決定揚長而去時，突然又掉進了自己曾經的情感漩渦裡，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再一次原諒孫納。只是孫納呢？她如何回應林見東那早已傷痕累累的心呢？當他們回到旅館時，林見東曾經要求孫納「我們就這樣離開吧」，孫納卻只是丟了一句「還有最後一場戲等著我們完成」，這一句是否也為彼此的情感埋下了伏筆？我想至此林見東都還是很願意跟孫納重新來過的，雖然他曾經想要報復孫納帶給他的痛苦，也的確做了，但最後他卻還是放不下，也因此才又逃離機場逃回孫納身旁，但孫納卻仍不願意（或捨不得）為了他而放棄眼前所擁有的，是不是放不下聶文？還是對她所嚮往的大舞台仍有所眷戀？或許都有，但她做不到放手是事實，或許林見東也是到了此刻才真正決定離開吧！

命運曲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當一旦選擇

一句一句 一句一句 當一旦回答

命運交疊 情節糾纏

迂迴曲折 不還原

圓了月 圓了願 美麗的結局

月不圓 願難圓 命運的錯誤

我盪過去 跟你不相遇

忘了吧 忘了吧 當初的選擇

放了吧 放了吧 悠長的掙扎

忘了﹝糾纏交疊﹞忘不了﹝迂迴曲折﹞

走了﹝命運要你﹞走不了﹝死心塌地﹞

留下這個﹝執著太易﹞愛情故事﹝後悔太遲﹞

回頭太難﹝忘了吧﹞前進不易﹝忘了吧﹞

沒有選擇權利的角色

就站在這個位置

懸崖上吸一口氣

我不是你的自由

白雲青天向我招手

我願為你接受這命運

我終於找到了愛情故事

一生中也無法徹底忘記

我終於擁有了美麗回憶

飄過來 盪過去 永不忘記

最後的命運曲其實是聶文一再修改後的結局，也算是一種讓自己與過去正式切割的儀式。「我盪過去/跟妳不相遇，忘了吧/忘了吧/當初的選擇，放了吧/放了吧/悠長的掙扎」或許他知道孫納做不出選擇，才會決定以這樣的方式與她告別，忘了當初的選擇，放了悠長的掙扎，當作彼此不曾相遇。這是不是聶文對孫納最後的體貼？也藉此給自己一種解脫。

當初聶文為什麼毅然決然的決定要接演班主這個角色？真的是因為找不到適當人選嗎？

當初孫納為什麼堅決反對聶文接演班主這個角色？真的是因為害怕他過於操勞嗎？

其實我覺得這齣戲裡的三個人都很壓抑，林見東陷在過往無法自拔，孫納則是為了未來不斷地否認過往，不想讓自己的情感有任何破綻，非常非常的ㄍㄧㄥ，而聶文，我認為他是最壓抑的一個，其實他早就看出了孫納的異常，從他略帶暗示性的話語中就可以發現，在現實生活中他們各自活在自己的矛盾與脆弱中，不願也害怕去面對，只能靠著演戲獲得宣洩的機會，獲得解脫的可能，在這場戲中戲裡，他們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答案，一個可以不再逃避與認真面對自己的答案。

這電影最令我難忘的有兩幕，一幕是張揚和小雨重遇馬戲班，林見東在孫納身後輕聲問她：「老孫，妳快樂嗎？」還有一幕是聶文在戲中戲裡打了孫納一巴掌。

男人本該妒忌

我不說話 冷眼看著

你卻當作 我無知無覺

若不是我 哪會有你

他又算什麼東西

啊 愛是佔有

男人本就該妒忌

愛矇了心 愛瞎了眼

不顧一切 只許你愛我

去告訴他 面對面說

說你愛我不是他

因為你是愛我的

壓抑至極的聶文直到這一幕才唱出了自己的心情，而那一巴掌就如同他自己所解釋的，或許不是要恨對方，反而是希望自己不要恨對方，而這動作也是為了讓自己可以釋懷。或許有點像扯平的意味吧！

《如果‧愛》的電影原聲帶已經聽不下十次了，每段音符都有它專屬的畫面，不管是片子開頭池珍熙以一種遊戲人間方式所演唱的〈人生蒙太奇〉，還是張揚與小雨重遇馬戲團的〈美麗故事〉，或者張揚企圖帶小雨離開馬戲班的〈十字街頭〉，聶文在大雨中所演唱的〈男人本該妒忌〉，孫納那帶著一點期待、一點勇氣與一種放手一搏的心情所演唱的〈外面〉，林見東帶著一種被狠狠傷過的心痛所唱的〈假如〉，還有最後張學友所演唱的〈如果愛〉，最後這首歌為整齣戲與戲中戲畫下了一個句點，完美或不完美或許不是重點，裡面的詞深刻又精準的刺進每個觀看者的內心，我想不管是否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感糾葛，一定都會為之深深感動，深深感動。

這電影讓人覺得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於真假不分，所謂的真假不分就是讓觀眾搞不清楚現在是演戲還是真實，每當整個情緒被情節深深吸引，乃至整個人投入其中時，鏡頭一跳，就會變成聶文喊「停」或喊「卡」的畫面。這其實非常的後設手法，就是明確的在告訴觀眾，我正在拍一場拍戲的戲，也才會有所謂的戲中戲出現，人生也是這樣吧！不過戲一場，不過一場戲。

如果愛 張學友

作詞：姚謙

作曲：金培達

編曲：金培達

每個人 都想明白

誰是自己生命

不該錯過的真愛

特別在午夜醒來

更是 會感慨

心動埋怨還有不能釋懷

都是因為你觸碰了愛

如果這就是愛

在轉身就該勇敢留下來

就算受傷 就算流淚

都是生命裡溫柔灌溉

愛 在回憶裡總是那麼明白

困惑的心 流過的淚

還有數不盡黑夜等待

如果這就是愛

如果你 當時明白

後來的生命裡

是快樂還是悲哀

特別在夜深人靜時 想起未來

是否能平靜不會像現在

只是因為你擁有了愛

如果這就是愛

在轉身就該勇敢留下來

就算受傷 就算流淚

都是生命裡溫柔灌溉

愛 在回憶裡總是那麼明白

困惑的心 流過的淚

還有數不盡黑夜等待

如果這就是愛